系列
人前人後
杜結威見證
杜結威
12/9/24
10年3患情緒病 重生心靈知天命
無論你是富有或貧窮、聰明還是愚蠢,有些事情是不論什麼背景的人也可能會遇上的。情緒病就是其中之一。這個病的發生,對於一個本來聰明、生活優渥的人,卻原來可以一夜之間把他的人生完全顛倒過來。然而柳暗花明,病重之中,卻可讓人得著一份本來被輕看的瑰寶。
「上市公司首席財務總監」這銜頭,聽來很威風吧?杜結威(Ken)自出身工作以來,用上這名銜遊走江湖已經數十年了。可以想像,他應該是一個見盡風浪的硬漢,不過真人面前,他卻較似一個謙謙君子。他甚至主動為在席者沖茶,送上飯團。
事實上,Ken是一個深藏不露,喜怒不形於色的人。「師傅教落,忙碌都不要讓旁人知道,方能遊刃有餘,才有升職可能。」或許因為他的父親在他年幼時已經過世,造就他這般性格,結果他自20歲出身以來,不斷自強晚間進修,在1991年28歲時考獲會計師專業資格,30多歲就成為一家大企業的財務總監,10年後以40多歲之齡,已經晉身上市公司執行董事之列,同時亦成為香港會計師公會及英國特許公認會計師公會資深會員。這份履歷表,Ken自言是「工作順利」,在小編和不少人眼中卻是羨慕不已,覺得他是十分幸運。
「我當時一個人管理8個部門,其實壓力大到不得了,卻連太太都不知道。」Ken的潛藏性格,讓他不單從不把工作帶回家,他甚至在家中與太太有不同意見時,也會選擇默不作聲。因此,Ken自言自己信主前沒有多少朋友。「太太常對我說:全世界的人都死掉,你仍可以生存。」
吃得苦中苦 卻惹情緒病
「以前為了日間工作,晚上自修以考取會計師資格,我需要應考18份試卷,為了讀書和考試,我需要一個極有規律的生活模式,所以我難以有任何社交娛樂。」吃得苦,換來事業上的成就,Ken雖然得到心目中的美好生活,不過也為他後來的情緒病埋下伏筆。
50歲,樂天知命之年,Ken卻離開了快樂,走入心靈的痛楚低谷。當時,他開始了一份新的工作,在一間紡織業務上市公司擔任首席財務總監。不過,在他剛上任第二星期的有一個早晨,他竟然不想起床,身體發冷又發熱,他唯有請病假,卻不是單單一兩天,而是一請就兩個月。「我真係對唔住那位公司主席,很guilty。」
事實上,當時Ken因為腦內分泌出問題,令他一個月內暴瘦了20磅,這個病也影響他的腦部功能,變得不懂做決定,不能忍受噪音,甚至電視的聲音也可困擾他。而不願起床其實就是數十年來的工作壓力,從未處理過而堆積起來,形成「Burnout」(疲勞過度)的生理和心理狀況,同時發現他有嚴重的焦慮症。「就像一個打仗受了傷的士兵,在戰場上無法理會傷勢,過後那些症狀才發作出來。」
由這天起,就開始了他長達10年的人生重整之旅。
鐵漢倒下 問何以活
在病假的首兩星期,Ken要服食一些精神科藥物,而藥物的副作用,就是令他十分渴睡和感覺發冷,這樣的身體狀況會維持一整個早上,到了中午他會強迫自己飲用「加營素」,可想而知當時他的生理和精神狀況,根本難以讓他應付繁重而複雜的企業管理和會計工作。幸好是他的老闆明事理,亦對Ken有信心,因此願意讓他轉為兼職企業顧問,好讓他有時間養病。
「家庭和公司都需要我,但那時候的我什麼也做不來,生活要人照顧,不知道自己還可怎樣面對別人,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得到這個病,感覺很無用,自我價值跌到了谷底。」對於一個事事都要可管可控的工作狂,不明不白地不能工作,甚至連照料自己也做不到,著實是上天對他開的一個大玩笑。
為了可以加快康復,Ken心底的求生意志還是發揮了作用:他很著緊去見醫生,緊遵醫囑服藥,但愈是著緊,病情就愈是反覆,他的心情就愈見絕望。
然而,生命的轉場,就在他病發一個月後發生。
人的盡頭是神的起頭
那時他的身體狀況還很軟弱,心理還停在Burnout的狀態,待在家中休息的日子,他的太太就給他一本書,作者是一位基督徒心理醫生。書中有些片語,竟成為Ken的當頭棒喝。「那本書寫了一句:為過去而憂慮的,是愚蠢;為現在憂慮的,卻是無補於事,因為事已過去,已事過境遷;為未來而憂慮的,是傻,因為神已為未來預備。」
讀到這裡,Ken忽然開竅,覺得聖靈似在呼喚他,令他有決志信耶穌的感動。事實上,在這之前,他的太太已經向他傳了福音10年,雖然曾經參與教會崇拜,但他那時候還是喜歡賭馬,也因此而與太太有磨擦。「但直至得了情緒病,才讓人變得謙卑。」
因著信仰,Ken的病情得到神速的改善,只需兩個多月就可以恢復工作,遠較一般病人康復得快,就連醫生都感覺實在快得出奇。第一日復工,心情當然開心和輕鬆,原來是因為他在病假的兩個月,雖然每星期都有兩天會回公司坐坐和閱讀電郵,但病中信主的他,有更多的時間返了教會的聖經班,讀福音資料,從而洗滌心靈,令他從過去的壓力和扭曲了的價值觀中得釋放,甚至覆診3個月後,不單可以減藥,他的病情已經改善至可以半年才覆診一次,對比當初每星期皆要覆診,在精神科來說,是一個奇跡般的進步。
歷神恩 心態盡改
更重要的,是他的價值觀也因著這個病而完全改變了。以前,對於不幸的人,他會認為是因果關係,可能因為那人年輕時不努力,或者是他吸毒影響意志,因此對不公平的事只能自求多福,也因此他曾相信,成功的人必須財政獨立,不用倚靠他人;只有性格軟弱的人,才會返教會。
不過,經歷不能自控的情緒病,體會到自己竟然有一天會軟弱到一個從未想像過的地步之後,Ken在信仰中覺悟,人是靠不住的,有限制的。「我感覺聖靈以輕聲對我說,只有信耶穌,人生才有出路。」
他自言,自從信耶穌後,不單整個人變得溫柔,也開始會唱詩歌和祈禱,也會與別人分享,不再像以前般冷酷和寡言,「笑容也比以前多了!」
工作上,Ken的改變更是明顯。「以前的我雖然不會罵人,但我會記在心;以前為了工作,經常往返內地,因此我長期每天只睡5小時,有些時候更要靠藥物協助入睡。」信主後,面對同事的困難,他變得有同理心,會思考如何能夠幫助他,「我曾有一個下屬,她因病不能起床上班,卻找不到病因,我就直接打電話給她,說道:『你請丈夫帶你去睇精神科醫生啦,公司的事你不用擔心。』她很驚訝,完全沒想過我會親自致電問候她。」
「如果是以前的我,我會直接找別人來取代她的崗位。」可見Ken真心改變了,他更曾邀請同事參加教會的聚會,向同事講「三福」(一種基督教傳福音的方法),公司上至大老闆,下至小職員,都知道他是基督徒。
重病再襲 重建人生
信仰雖然令Ken脫離了情緒病的傷害,但不等於他終身免疫。3年後的2016年,困難再次考驗Ken的生命。當時他的公司正進行一個很具挑戰性的大計劃,Ken作為主要負責人,壓力巨大,可是他老家卻同時出事,他的母親因腳和脊椎痛症至不能入睡和只能坐著睡,不能躺平,而與母親同住的哥哥卻出現情緒問題,令母親需要搬到妹妹家中暫住,卻又因為母親的情緒問題,而需要再搬到安老院,竟在入住首星期就跌倒了。
那時候,Ken的情緒病已受控,連藥也停了,他就逐漸遠離了神,他就嘗試以自己的方式,去解決母親的問題。太太看在眼裡,提醒Ken的情緒開始變得易怒,也開始不願聆聽別人意見,連禱告也少了。而Ken為媽媽找來各大痛症科的名醫,張羅各式各樣治療方案,加上工作壓力,令情緒病再次來襲。
「當時我變得不想起床,體重暴跌,唯有重新服藥。但服食了4個月都完全沒有果效,甚至我和醫生爭執起來,要轉藥。」他最後還是想到了神,重新開始禱告,求神醫治他。不過,今次卻沒有那麼快。「那時我日復一日祈禱求神醫治,曾感覺自己不知在禱告什麼,也曾擔心會不會要一世服藥?神是不是不理我了?」
放手執著 心靈得生
思潮至此,他終於明白是自己的驕傲,想重新自控人生,卻讓自己跌入壓力的旋渦。於是,他重新謙卑下來,對生命中的事情放手,那些纏繞他心頭的事情卻忽而明朗起來。媽媽的痛症在3個月的針炙下奇妙得到舒緩,可以躺下來安睡了。
而Ken自己的情緒病復發,原來是神的心意,不單要他重拾信仰,更要幫他的心靈「刮骨療毒」。當時他找了一位臨床心理學家,嘗試從心理角度處理他的情緒病,但那位心理學家聽了Ken的病情後,就婉拒了這位病人,並把他轉介至另一位基督徒心理學家,這就為Ken的心靈進行了一次全面的治療,透過靜觀等方式,不單讓Ken重拾久違了的心靈放鬆,更讓他回憶起過去父親過身等傷心事情,藉此治療當中的心靈創傷,還讓他重新開始運動,原來他年輕時曾喜愛球類運動,羽毛球、乒乓球、籃球皆精,也喜愛游泳。「我的手機現在有一個『羽毛球乒乓球高手交流群組』呢!」
結果,他見了這個基督徒心理學家6節後,已經毋須再見面。「因為我內心常常都可以想到喜樂的事!過去搏殺工作,是因為年幼家貧,沒有安全感,亦享受被上司讚賞的成功感,於是當時完成一個項目就緊接另一個,沒有給自己休息的空間。」
重新檢視生命 穩迎三度復發
今日,他自言對神的信靠增加了,因為他深明人的有限和神的無限。「我現在完成一件工作,就會把它(的結果)交託神,自己的心靈就變得輕省了。」Ken現在的生活不只工作,還有朋友和教會,這樣的生活,令他準備好面對第三次復發,就在2021年。
令他復發的,是當時他飼養的其中一隻老貓病倒,當時Ken和太太用盡心思去醫治牠,不過牠最終撒手人寰。可幸的是,Ken這次的病徵雖然和以前一樣,但他自己都覺得不是情緒病,而只是自律神經出問題。靠著禱告和見教會的一位精神科醫生弟兄,他知道神會醫治,於是沒有太多擔心,也不用再找什麼醫治方法,只是再向他的公司主席請兩個月病假而已。
那段時間他早上都在唱詩、祈禱、聽詩歌中渡過,兩個月後已可回復正常工作了。
十年病患 全是恩典
走過這10年,病發過3次,回首他認為全是恩典,讓他謙卑下來,接受耶穌,重建健康人生,也變得有同理心。「現在我很有安全感,因為我懂得分辨眼前的事和永恆恩典。錢對我來說不再重要,我也不用為錢而擔憂。」
那他會擔心第4次復發嗎?「神要我復發就復發吧。」多豁達。
《聖經》羅馬書5章3-5節中道:「不但如此,就是在患難中也是歡歡喜喜的,因為知道患難生忍耐,忍耐生老練,老練生盼望,盼望不至於落空,因為神的愛,已藉著所賜給我們的聖靈,澆灌在我們心裏。」這段經文是Ken有最深刻體會的,因為他今天生命所存的盼望,從容面對苦難人生的老練心境,就是在10年前開始的患難中,一路走來學會的。
後記:神連小貓也看顧
Ken所養多年的另一隻17歲小貓,於2023年過身之時,原來也有一個感人片段。
當時這小貓已是腎病末期,但因中風半邊面癱,本來已約了醫生到家中為牠進行安樂死,但這有靈性的小動物似有感應,安樂死前一天,面癱忽然好轉,於是Ken和太太祈禱,求神給予牠和他們多些相處時間。結果牠在14天後,身體才開始發臭,不能進食。
「那時醫生來到,小貓竟自己上牠的廁所,再走到大廳看著我們(過去幾天已四處躲藏,不願露面),打過針後,沒有留下一點便便,就合上眼,清潔而安祥地離開了我們。」
即使是動物的生命盡頭,祂仍給予足夠的恩典,讓牠和牠的親人好好珍惜。神對小動物尚且如此,何況我們是祂創造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