系列
人前人後
尋回19歲的你
潘嘉麗
13/4/23
尋回19歲的你 撰文: Sam
我的本相是什麼?19歲當年的你,回憶中有什麼?是快樂?是羞澀?還是充滿盼望?其實我們每個人本來出生時就是快快樂樂的,只是我們的成長過程,都把那原來創造出來的我們扭曲了。「開心可以好簡單」,大概就是尋回最初的我的意思。
走進柴灣密密麻麻的工廠大廈群其中一座,哪會想像到它的天台竟有一個3,000多呎的農場,當中以「魚菜共生」模式運作,每季可產出逾100斤的蔬菜,同時飼養了逾百條不同品種的魚,包括給農場工作坊參與者觀賞的錦鯉,年中無休。可是,建設它的不是大家想像的中年黑皮膚大叔,卻竟然是一位貴婦般的媽媽。
「全以魚菜共生模式建立的天台農場,我們這個可以說是在香港比較大的。」這位農場主人潘嘉麗(Kitty)說。有趣的是,她並不是打從年輕時就已經深愛務農。她的家族原來是做成衣工廠的。
掌上明珠 也有倔強反叛時
童年時,Kitty的父母經營工廠十分忙碌,家當朝行晚拆,住處人來人往品流複雜,故即使她是父母和眾多兄弟中唯一的掌上明珠,也只好交託寄養家庭,卻也要按摩服事寄養主人,直到她中一才回到父家。「我在寄養家庭成長,學到如何與不同背景的人相處。」
雖然她明白到身邊的人都是關心自己,但始終童年沒有很多時間與父母一起生活,加上升到中學的青春反叛期,Kitty結果在中二被踢出校。然而這經歷令她想到知識的重要重,因此她到了中三起發奮,甚至儲起每年的利是錢,希望將來出國留學。但思想傳統的父母不許,她就以3日3夜在家門後的冷巷露宿來展示她的決心,結果打動了父母。
「當時為了出國留學的事,我與爸媽鬧翻了。但我為了表明我的堅持,於是我就睡在後巷數天。」結果她如願以嘗,負笈海外,更認識了一位她本以為可以付託終身之人。
「我是那一種會默默堅持的人,我相信這性格是神給我訓練出來的。」她說。
夢想成真 艱難跟隨其後
負笈海外不單開了Kitty的眼界,更讓她認識了男朋友,然而這卻是神拆毁她的開端。當時她與他已經去到談婚論嫁的階段,連婚紗照都拍好了,卻在他工幹回港時被發現有另一名女子接機,才知道有了第三者。當時她選擇了退出,及後她再遇上前夫,雖然可共諧連理金,卻未能同偕白髮。「我當時工作很忙,沒有關心他,結果他跟第二個女人跑了。」
2006年,當Kitty還在為她的家族工廠每天打拼時,她的丈夫忽然獲得一份到北京工作的優差,當時Kitty就認為先生可以與大女兒先行落戶北京,而自己就打算一年後把工廠處理好,屆時就北上一家團聚。可是,當時她的先生已經有婚外情。「但我當時卻因為一個『忙』字,忽略了先生,而他當時亦做了很多傷害我的事情,外人卻難以看出來。表面看,我的家還是functioning(正常運作)。」
不過,人非草木,在排山倒海的工作重責、照顧兩個女兒的壓力,還要頂住已有外遇的丈夫那無盡的攻擊,強人都有倒下來之時。「有一日我行山,愈想著這些我就愈想對丈夫還擊。然而,神忽然對我的心說:申冤在我,我必報應。就這樣,我內心那團怒火就被一下子淋熄了。」
經過多天的內心掙扎,Kitty終於醒悟到,與丈夫糾纏下去並不會有任何結果,於是她決定放手,也決定不再做一個只會討好別人的角色,而是選擇做好自己。她的選擇,就帶來了她的生命轉化——由一個只會埋在工作的女強人,脫變成為一個助人成長的天使。她跟著資深輔導者葉萬壽先生修讀九型人格性格學等,同時與多位牧師同讀,以裝備自己將來投身社會服務的行列,直到今天,61歲的她仍未有停止在這些方面的鑽研。
忙碌和自我 磨滅起初的本相
兩段刻骨銘心的感情都是以第三者介入收場,眼淚過後,Kitty坦言沒有埋怨過神,竟要讓她經歷這傷害,反而是認為神要藉這事,把她的自我中心打碎,降服在神的能力之下,好讓她可以重新被那創造她的神去陶造。「我看似乖巧,但其實我內裡從不喜歡任何框框。我其實很自以為是,常會以為自己已很ok。神要把這個我拆毁。」
原來在離婚之前,Kitty要管理的工廠有3000多位工人,加上十這家族生意中還有她3位哥哥,可以想像當中的人和事,無論是高層還是前線有多複雜,也因此鞏固了她的自我中心來應對。「當時我有很大的壓力無處宣洩,也沒有人可與我同行,就愛以打麻雀來發洩,雖然明知作為基督徒不該如此,但卻就是沒有力氣去走出那個困境。」
Kitty承認離婚是一件負面的事,「但我可以用另一個角度,重新去看待這件事嗎?它還有正向的一面嗎?我能夠溫柔地面對它嗎?」結果還是神出手,叫Kitty降服在衪的手下,好改變她成為更多人的祝福。「那是神自己的計劃,不是我的。離婚令我重新尋回我自己,更令我明白到生命其實不是你自己的。離婚以後發生的事,包括我創立的事工,其實都不在我的計劃裡。神在衪的right time就讓事情發生,我只能配合。」
從被打碎的生命 建立別人的家庭
離婚以後,Kitty曾參與協助內地兒童教育的事工,這個她從未接觸過的範疇,讓她先學會謙卑下來,不再高高在上,反倒學習聆聽別人的需要,接受他人的指導,為將來神使用她打好基礎。
「SEN」(特殊學習需要,泛指過度活躍症、讀寫障礙症等)群體,過去Kitty從未想過要幫助他們,今天她卻成為他們的天使。這事工的發生,竟源自Kitty不知從那裡聽回來的一個數字:2015年,每66個初生嬰兒就有1個是SEN,2022年已增加至每44個嬰兒就有一個。
「藉著學習如何服事,神令我對開心與不開心的感覺都內化了,不單讓我學懂了如何照顧兩個女兒,更懂得跟不同的背景和性情的人結連。」事實上,她結束了家族生意後,先後創立了一個慈善機構:《愛.傳遞》及三個社企《綠悠天》、《力致家庭支援及培訓中心》及《TEP Cafe》,去服事有特殊學習需要的兒童、青少年,以至他們的家庭。自2015年起,多年來服事過逾千個有特殊學習需要的家庭。今日回看,一切都源自於當日離婚的傷口。
當初開始「愛.傳遞」這服事SEN孩子家庭事工時,Kitty都曾擔心會否有人參加,「當時我們想,哪怕只有一個參加者,我們都會繼續下去;結果卻是出乎她們意料之外,參加者駱驛不絕。
Kitty建立的事工不單主力幫助小朋友,而父母也是他們的服事對象。因為她相信,作為SEN小朋友的父母,即使資源有所欠缺,但只要內心有力量,仍可有餘裕去幫助自己的小孩。畢竟,Kitty是過來人,很明白心力比財力,甚至不應該用的武力,都更重要、更有效。於是她就由籌集得來的少許資金,來支持10個家庭接受專業的SEN成長培訓及輔導。今日,神已為她們和一群SEN孩子家庭,安排了每年足夠的經費。
在她的辦公室暨工作坊的一隅,放滿了為籌款,也為彰顯SEN家庭同心創作力量的「愛心石」石陣,證明了神的恩典如何源源不絕地,流到她悔改後的身影,與有需要的家庭交集之處。
如果時光可以重來
走過漫長的艱難歲月,今日Kitty的兩間社企都有聲有色,亦著實幫助了不少有需要的家庭。回望過去,她感恩神引領了她走上正確的道路。「在困境之中當然會迷失,但只要能正面看待事情,我就看到神仍然很愛錫我。衪讓我豁達起來,明白不要老是埋怨,即使我痛罵他(前夫)也沒有幫助,倒不如看自己內裡仍可以有自由和喜樂,不去看人的壞處。」
如果可以重來,Kitty會否選擇重寫過去?「我不想。因為這是神給我安排好的計劃,對過去,我沒有後悔。雖然經歷是苦,但都是因為衪知道我可以承擔多少,衪才會給我這些經歷。」
如果要她寫信給19歲的自己,她自言感恩不盡,「當那個年紀的自己,由醜小鴨變公主,去到外國讀書海闊天空的境地,自信心都增加了不少,我會感謝當日自己的那份堅持。」
向前看,她可有什麼說話給79歲的自己?「我相信我會十分感恩,天父賜我不一樣的人生經歷,我亦能在這數十載歲月,按著我的本相,帶領我做一個更好的自己,一個表裏一致的人。」
「信仰要內化,人才有真正的自由與喜樂。」走過這些路,尋回起初神創造她的本相,今日的她如此深信。
金句:
「你們應當先尋求神的國和神的義,這一切都將加給你們了。」(馬太福音6章33節)
「我們曉得萬事都互相效力,叫愛神的人得益處。」(羅馬書8章28節)
「你要保守你心,勝過保守一切,因為一生的果效是由心發出。」(箴言4章23節)